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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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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鏡子

“你們慢慢聊,聽著還怪有意思的。”

精靈之森。

美麗富饒的森林上空,時不時迸射出幾道亮眼的光線,樹木折倒和巨石撞擊的聲響不絕於耳,光明與黑暗交織的那半邊天空,已是一片昏沈的暗紅。

魔王腹部被刺穿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鮮血順著黑之水的長袍滴落,在腳邊綻開一朵朵鮮艷的血花。

魔王臉色蒼白地半蹲在地,背後的翅膀綻開多處血痕,手臂和大腿都有擦傷的痕跡,但這些傷口都不及腹部那道貫穿傷嚴重。

流血的傷口傳來熱辣的痛感,但這些遠不及他看到的畫面讓人難受。

“魔王大人,只是這樣就讓你受不了了嗎?我還有許多有趣的回憶你都沒來得及欣賞呢。”

許圖已經變幻回人形,身上多處深可見骨的腐蝕性傷口,形狀猙獰無比,但有自然之力的不斷修覆,那些傷口正一一恢覆。

他的臉色比魔王更加難看,語氣得意而挑釁,表情卻格外凝重。

他沒想到魔王力量那麽強大,竟然能通過吞噬來逆轉時間,抽絲剝繭險些被他找到自然之力源點。

好在在最關鍵的時刻,魔王看到了一段記憶。

一段許圖幾乎要忘記、卻讓魔王怒火中燒、露出破綻的記憶。

“魔王大人何必為了那麽久遠的事情動怒呢?一個小小的人類,魔王何必如此掛念?”

許圖說著,右手化手為藤,迅速向前方低頭喘息的魔王絞殺而去,眼睛裏是與口中悠然語氣截然不同的肅殺與冷冽。

他才不關心魔王與蘇望之間的破事,他的目的只有一個,拿到魔王身上所有的黑暗力量,全力提升自然之力!

魔王及時避開了許圖這一道攻擊,回過神時眸光冰冷如刀,燃著熊熊怒火,直直向許圖襲擊過去。

許圖不退反迎,果不其然身體在接觸到黑霧的一剎那,看到魔王瞬間顫抖的瞳孔和越發兇猛的攻勢。

“都這樣了還要找到自然之力源點,我看你對蘇望也沒有多愛嘛……”

許圖一邊嘲諷著,一邊伺機重傷魔王,同時腦海中故意回憶當初拿蘇望做實驗時的畫面,三管齊下,很快魔王身上的傷口便多了起來。

魔王對於許圖的諷刺一個字也沒有回應,借著吞噬和時間回溯的天賦在許圖淩亂的記憶裏翻找隱藏最深的源點。

期間不可避免地看到許圖特意呈現在他眼前那些剜心般的殘忍畫面,看到幼小的蘇望一遍遍地掙紮著活下去卻一遍遍經歷死亡,眸中光芒越來越弱,也越來越麻木,魔王幾次無法控制自己往記憶的更深處追溯,想要扭轉過去,將小蘇望從那沒有盡頭的漩渦中拖拽出去。

但是這只是一場虛妄,不要說這只是存在於許圖記憶中的虛幻景象,哪怕是在現實裏,魔王想要回溯時間跨度如此之大、空間跨度如此之廣的事件,也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魔王在許圖的記憶裏飽受淩遲,許圖卻利用魔王每一次追溯記憶源頭的破綻,在魔王身上留下數道貫穿性傷口,最後甚至給了魔王的心臟狠狠一擊!

“噗——”魔王吐出一大口鮮血,臉色白得近乎透明,這一擊顯然給了他很大的傷害!

“這麽喜歡蘇望,很快,你就能在我的記憶裏和蘇望纏纏綿綿了。”

許圖微笑著靠近幾乎動彈不得的魔王,腳步略顯遲緩,顯然在魔王不斷用吞噬來追溯源點的過程中,他也受了不輕的傷,但比起魔王,他至少還能緩慢行動。

就在許圖準備給魔王最後一擊的時候,半跪在地的魔王身旁,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我就知道你不省心!”

蘇望快速說著,左手在頸邊點了兩下,口中低聲念著什麽,金色的印記浮現又隱沒。

很快,那張本就因魔王的受傷而蒼白的臉頰越發沒有血色,甚至忍不住吐出一大口血。

“蘇望!”

魔王連忙扶住即將倒地的蘇望,這才發現自己又能動彈了!

這才知道蘇望竟是又用了傷害轉移的辦法,頭一次惱恨自己和蘇望結了契!

否則精靈之森和深淵分屬兩個不同的界域,蘇望根本沒辦法趕過來用傷害轉移!

“你沒事吧蘇望!”魔王想起蘇望小時候的慘狀,看到蘇望面無血色的模樣頓時悲從中來,“蘇望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傷了!”

“你管我幹什麽我又死不了!你管他!”

蘇望吐了不少血腦袋還有些發暈,剛醒過來便發現魔王在這裏傷春悲秋說些有的沒的的酸話,差點氣得再吐一口血。

契約在這兒擺著呢,轉移一下傷害他又不會死,魔王這時候深情不是耽誤事兒呢嗎?

沒看到辣麽亮一根金箭射過來!他今天如果死了一定是魔王害的!

魔王反應也快,想起自己與蘇望之間的契約知道蘇望一時半會不會有事迅速回過神來,帶著蘇望躲過這次攻擊之後迅速與許圖再度戰了起來。

只是沒找到自然之力源點,魔王始終沒辦法全力發揮,蘇望在一旁被魔王護了幾次之後,也看出了魔王的難辦。

許圖與古樹顯然融合得很好,不僅人身和古樹之間轉化毫無障礙,自然之力對他的修覆能力也是顯而易見,光箭的速度和數量也有了顯著提升。

蘇望看著僵持不下的局面,終於想到剛剛克爾在黑水殿中脫口而出的聖子二字,對方如此篤定他能夠繼承自然之力,除了他自己知道的意外之外,是不是真有什麽特殊之處?

蘇望仔細回想古樹祭那天的情景,古樹在召喚他的心臟,而後因為魔王血和血中一半精靈血脈的氣息,意外達成了光暗兩側力量兼備的條件,這才造成了古樹自然之力的短暫繼承。

魔王血、半截精靈血脈、光暗兩側之力、自然之力、古樹預言、聖子……

蘇望一一思索著這些關鍵詞,腦海中猛然閃過一絲光亮!

他看了看空中對峙的兩人,越發肯定心中的猜測!

於是在魔王再一次攬著他躲避許圖的偷襲時,蘇望在魔王耳邊,說出了自己驚人的猜測。

“這怎麽可能?”魔王下意識想反駁,然而卻在蘇望篤定的目光中啞然。

“無論是不是,先試一試再說!”蘇望說著,臉色又白了幾分。

即便有契約在身,轉移的傷害卻是真實的,蘇望現在的身體幾乎風一吹就倒。

魔王也不願再這樣僵持下去,再看了看蘇望的臉色過後,咬咬牙同意了他的決定。

“人類的身體真是脆弱啊,蘇望好像撐不住了?”

許圖到這時候還不忘攻擊魔王的心理,見兩人在躲避中竊竊私語,猜測蘇望的身體快要撐不住,立即見縫插針。

魔王冷著臉一言不發,只是攻勢越發淩厲頻繁,看上去倒真像著急了似的。

許圖心中激動,便沒有註意到兩人緊握的雙手和臉上那不正常的血色。

有契約加持,魔王和蘇望根本不需要換血陣,幾分鐘便完成了身上一半血液的交換。

也正是在這時,許圖發現身上自然之力的不正常流動。

“怎麽回事!”許圖心中暗暗心驚,感覺隨著對魔王黑暗力量的蠶食,自己身上的自然之力卻在不斷流失!

相反,對面兩人的臉色卻是越打越好,甚至魔王身上的那些傷口,都在緩慢愈合!

還沒等許圖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整個精靈之森的精靈們心頭一震,腦海中有了一個明悟:新的聖子,就在剛才誕生了。

魔王身上的氣息節節攀升,幾乎瞬間便達到了剛才許圖初化古樹時的頂峰!

許圖變化的枝條重新變回手臂,射出去的光箭也在力有不逮之下半途墜落,就好像自然之力突然離體了一樣。

“自然之力轉移了,怎麽可能!”因為融合了古樹的原因,許圖反而是最後一個感受到自然之力轉移的人,但身上跌落的氣息讓他不得不相信。

他可是融合了古樹之源的人,怎麽可能還有人比他更適合聖子的位置!

許圖看向對面的魔王,發現對方身上的傷勢好了一大半,連帶著蘇望的臉色也好了不少!

“不……不可能!”許圖大驚失色,從未想過這種局面。

“許圖,放棄吧,你已經不再是精靈族的聖子。”

魔王感受到身體裏的自然之力,知道自己如今是精靈族聖子,但是古樹源頭卻還在許圖那裏,他有些不太放心。

一邊沈穩地向許圖出手,一邊暗暗試圖剝離許圖身上的古樹。

許圖一動不動,似乎是被眼前的事實震驚到。

魔王的神色輕松,心中卻暗暗警惕。

這不像許圖。

就在魔王終於把握到古樹源點的時候,許圖突然大笑了起來,聲音帶著冰冷的嘲諷:“哈哈哈哈哈我說過,你的深淵之力早晚是我的!”

魔王體內流轉的自然之力,停滯了。

只見許圖借助藤橋在空中連續躍動,很快到了魔王面前,那張慣常擺出諷笑的臉上一片冷漠,只有眼中的野望在熊熊燃燒。

“是索安娜!”

蘇望沒想到,這種時候,索安娜竟然出來了。

而且看起來,並不受自然之力的影響。

或者說,自然之力竟然依然接納她!

“你竟然還沒死!”

魔王也沒想到,許圖能夠不受索安娜控制地與他戰鬥這麽久,身體裏竟然還壓制著索安娜。

“你的深淵之力我都沒有拿到,我怎麽能死?”

索安娜五指成爪,眸中冷意一閃而逝,迅速朝蘇望抓去。

她可不像許圖,殺個人類還磨磨唧唧半天不能成事,殺人就殺人好了,還玩些聲東擊西的把戲,把蘇望殺了魔王不就只有一個人了?哪來那麽多幺蛾子!

索安娜完全不理解許圖迂回婉轉的做法,以為他不殺蘇望是因為對人類還抱有憐憫之心。

不過片刻後,索安娜知道自己錯了。

“護得還挺緊。”索安娜半諷半怒。

許圖早知道魔王對蘇望緊張得厲害,一開始回溯他記憶的時候便寧願挨上兩下也要看清楚蘇望所受的苦,所以根本不考慮把蘇望殺了單獨對付魔王的法子,那比單殺魔王還難,搞不好還提前惹怒魔王直接爆seed。

蘇望也沒想到索安娜墮魔之後,被改造過的純凈身體和被汙染了的墮魔靈魂竟然也完美達成了繼承自然之力的條件,如今和魔王在對自然之力的奪取上不相上下。

而且因為許圖不知用什麽辦法融了古樹,索安娜竟然還略勝一籌。

這簡直就像打boss一樣,那厚得出奇的血皮好不容易打見了底結果發現下面還有一層,搞不好到了最後還有個紅血狀態,沒點本事還真堅持不到最後。

蘇望真想拋棄做人的底線讓精靈族見鬼去了算了,這古樹究竟是什麽坑爹貨,接連弄錯兩個聖子也就算了,最後真正的聖子出現了,好家夥上代聖女還能摻一腳進來。

怎麽就這麽博愛?

但是都小心翼翼了這麽久,現在放棄總覺得有點不甘心?

蘇望沒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就像索安娜沒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一樣。

多次襲擊魔王無果之後,索安娜不得不走上了她看不起的許圖老路,通過偷襲蘇望來伺機給魔王添加傷害,但比起許圖眼光的銳利,擅長正面直擊的索安娜時常錯過偷襲魔王的好時機。

不過好在魔王不知為何始終沒有用盡全力,索安娜還是在一次次的交手中漸漸占據了上風。

而蘇望的意識已經是半恍惚的狀態,被魔王完完全全抱在懷裏,對於索安娜的攻擊多是防守為主,時不時擔憂地看向懷中的蘇望,眸中光芒不斷變換。

哪怕是契約的原因,蘇望不會死亡,但如此蒼白虛弱的蘇望,幾乎立刻讓魔王想起剛剛在許圖記憶中看到的一切。

他現在所做,與許圖有何區別?

因為蘇望不會死,所以就理所當然地讓他氣息奄奄地躺在自己懷裏?只因為心中那一點微不足道的堅持?

魔王無法忍受此刻的自己,更無法忍受如此虛弱的蘇望。

精靈族人的死活,與他何幹?

魔王的眼神在蘇望越發微弱的呼吸聲中漸漸冰冷起來。

索安娜心中暗暗計算著魔王身上的傷口,同時也估算著體內自然之力的多少,她不打算來來回回地試探了,她要積蓄強力一擊,直接重創魔王!

一處、兩處、三處!

索安娜確信魔王身上的傷口已經不足以支撐他在護著蘇望的同時躲過她蓄盡全力的一擊,於是重重拉開了手中弓箭,眸中殺氣沈沈——

“咻”的一聲,是利箭劃破長空的聲音。

那只金箭,不多不少正好瞄準的是蘇望的心臟!

魔王試圖帶著蘇望躲避這次攻擊,卻發現自己的左翼被釘了一個大洞,一時之間竟無法偏轉方向,兩條手臂上的傷勢則讓他沒辦法支撐著手上的力道移動蘇望的身體,只能選擇墜落來避開靶心。

然而往下卻是索安娜早已準備好的萬千藤條,只要墜落,必定遭到萬藤穿心!

唯一的辦法,便是低下身子,用自己的身體擋住自斜上方射來的利箭!

魔王毫不猶豫,立即低下了身體,同時眸中冷光閃爍,不打算再留手!

“噗嗤——”

利箭穿透血肉的聲音,在幾乎靜止的風聲中分外清晰。

低著頭的魔王閉上了眼睛,卻沒有感受到疼痛。

緊接而來的竟然是索安娜的怒罵,聲音中似乎還夾雜著血沫:“混蛋!”

“傻逼。”另一個聲音不甘示弱。

但因為中了一箭,終歸有些虛軟。

魔王有了時間,終於勉強控制著受了傷的翅膀扇動著調轉了方向。

這一轉頭,竟看見了本不應該在此處的上代魔王——赫爾克斯。

他的胸口還插著聖箭,但由於剛剛才擋了一箭,所以此刻身上插著整整兩根光箭。

只不過一根無尾羽有倒鉤,呈淡金色,一根有尾羽無倒鉤,呈耀金色。

身上插著兩只箭,上代魔王的表情竟然頗為無謂,甚至有些得意洋洋的模樣,讓人看了就想扁。

如果不是魔王看了索安娜如今的慘狀,確信這蓄滿力量的一箭,幾乎讓赫爾克斯消散在這世間,他還真信了。

索安娜已經從天空中墜到了地面,並且維持不住站立的姿勢,跌坐在一塊大石頭旁,口鼻不斷溢出鮮血,身影透明得似乎下一刻就要回歸自然。

赫爾克斯的情況看起來比她好得多,插著兩根箭還能搖搖晃晃地走到索安娜面前挑釁她,指著她不斷出血的臉說:“長得也就這樣兒嘛,還沒有我帥!”

魔王覺得索安娜下一刻就要氣昏過去。

而如果許圖如今還有意識,他相信此刻暈過去的會是兩個人。

索安娜根本沒有力氣和他鬥嘴,已經氣得渾身發抖,堅持著不倒下已經是她最後的傲氣。

赫爾克斯說完這句話也沒能堅持多久,撲騰一聲跌坐在了地上,支腿托著腮觀察索安娜的表情,看了許久之後,才冷冰冰道:“活該!”

覬覦他的深淵之力與他結契,在一起後發現魔後共享到的一半深淵之力遠遠不能滿足自己的欲望,於是試圖從即將出生的魔王身上汲取深淵之力。

在赫爾克斯發現她的意圖之後,以名存實亡的結契關系為名,將他封印在深淵長達數個深淵紀,人類紀元數萬年。

即便是惡魔,數萬年的光陰也並非轉瞬即逝。

他記得自己在溶洞中的每分每秒,記得熔漿翻滾過他身體時的每一次窒息,記得胸腔中心臟跳動時的每一次劇痛,記得身體在聖箭的光明力量中消散又重聚的徹骨恨意。

“你不會真的以為,惡魔是一種習慣原諒的生物吧?”赫爾克斯嘲諷完最後一句話,身體也徹底沒了力氣。

他為了能夠沖破聖箭的封印已經耗費了極大的力氣,調動幾乎被索安娜單方面斷掉的契約聯通兩人的生命以及在恰當的時機轉移到恰當的地點,更是將他積蓄不多的力量消耗一空。

不過為了幹掉索安娜,一切都值得!

索安娜一直沒有說話,臉上身上都是血跡,似乎已是強弩之末。

在赫爾克斯徹底沒力氣的那一刻,瞥過來冷冷一眼。

赫爾克斯已經沒力氣說話,看到索安娜還敢瞪他立即瞪了回去。

看什麽看!沒見過將死之魔嗎?

索安娜沒再看他。

赫爾克斯有氣無力哼唧兩聲,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惡魔雖然長壽,尤其是他還曾經是魔王,生命近乎永恒,但再永恒的生物,受到重傷,也是會死的。

赫爾克斯如今的傷,就足以致死。

他等待著。

許久之後,發現自己竟然還活著!

赫爾克斯心頭一跳,立即向索安娜看去。

索安娜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對他詭異一笑。

淡淡的青色螢光環繞在她的身側,索安娜臉色雖然沒有變好,但也沒有變壞。

是自然之力的力量。

有自然之力在,索安娜也是近乎永生不滅!

就在赫爾克斯咬牙切齒的關頭,淺淺的腳步聲從旁邊傳來。

赫爾克斯一回頭,便看見了一面白霧彌漫的鏡子。

而旁邊的索安娜,臉色驟然一變,身體一縮就想逃跑。

然而以她如今的力量,哪裏能移動哪怕一步?

於是白霧盡責地籠罩了兩張萎靡不振的臉孔。

“行了,你們慢慢聊,聽著還怪有意思的。”

魔王收了鏡子,淡定地走到已經醒過來的蘇望身邊,殷勤地問他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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